死,對于我來講,就意味著“消失”,如一縷煙消融在藍天里,當那煙消失得無影無蹤時,藍天依舊湛藍湛藍的?!?mdash;—韋爾喬
韋爾喬,1964年生于哈爾濱,從佳木斯醫(yī)學院畢業(yè)后分配在哈爾濱工業(yè)大學醫(yī)院,是一名心臟內(nèi)科副主任醫(yī)師,因患肺癌于2007年8月29日辭世。
作為一名職業(yè)醫(yī)生,其作品絕大多數(shù)是在醫(yī)院值夜班的空閑時間里繪成的,并畫在了給患者開藥的處方上,他用的那支筆就是他開處方用的鋼筆。韋爾喬一生為10余本書配圖近5000幅,其作品被用作馬原、周國平、韓少功等作家、學者書籍的配圖。
韋爾喬與畫油畫的哥哥(韋爾申,油畫家、魯迅美術學院院長)不同,從未受過繪畫的專業(yè)培訓,完全發(fā)于內(nèi)心。從小,韋爾喬就喜歡隨手在紙上畫點什么。慢慢地,被他“糟蹋”的紙也就越來越多。哥哥偶然看到他那一大堆畫在處方和廢紙上的東西,只說了一句:“行。就這樣畫!”.韋爾申認為可能是由于醫(yī)生這個職業(yè),讓弟弟擁有了與眾不同的觀察生命的角度和高度。
“常常一個人,想些不著邊際的事情,在腦子里營造出另一個世界——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天地,每日優(yōu)游于這心造的封閉的世界中,渾然無察。” ——韋爾喬
在每次值夜班時,雖然也有同事在,但韋爾喬常常感到整個大樓就只有他一個人,四周空蕩蕩的。醫(yī)院門口的老槐樹和懸在樹梢上的月亮,成了他畫面中的兩個主要元素,他的所思所想變流露在給病人的處方箋上:月夜、墻邊、長衫男子、***女人、病人、各種面孔、花鳥蟲……不免讓人感覺到莫名的孤寂和哀傷感。
“這是我的內(nèi)心獨白。”韋爾喬說。
韋爾喬在別人眼里,他不像醫(yī)生,臉黑黑的,頭發(fā)及肩非常結實的樣子,話語不多。在日常生活中,韋爾喬和大多數(shù)人一樣,有固定的作息時間,因為他是一個職業(yè)醫(yī)生,他的畫兒,多數(shù)畫在給患者開藥的處方上了。多年來,無人知曉,他畫出去的處方和寫出去的處方哪個多,哪個少,好在這些并不重要,重要是收獲。
韋爾喬說“我從小就喜歡隨手在紙上畫點什么。慢慢地,被我糟蹋掉的紙張也就越來越多。后來,這些信筆涂鴉的玩意兒被一些畫畫的朋友看到,覺得挺好玩,還把它拿到美術刊物上發(fā)表。這使得我這個平時膽子很小的醫(yī)生,著實出了回風頭。打那以后,我開始很可笑地把那些”廢紙“保存起來,而不是像以往那樣,畫過后便隨手扔掉。當時是怎樣想的,也說不大清楚。直到有一天,好心的朋友打算把那些廢紙上的畫結集出版,我才知道,‘惹禍’了。”
“我沒有學過畫,這點,明眼人一看便知。我也不知進美術學院念書是怎樣的一番情形,我的哥哥是美院畢業(yè)的,我畫畫,只為了好玩,僅此而已。我應該謝謝我的哥哥。當初,他看到我那一大堆畫在處方和廢紙上的東西,只說了一句:‘行。就這樣畫。’,在許多人看來,‘這樣’畫就是胡畫、亂畫??沙?lsquo;這樣’畫,我還會哪樣畫呢?我就‘這樣’一直畫下去,日復一日地畫,畫面上也逐漸有了變化,有人說好,有人說不好。這些讓我感到無所適從。曾經(jīng)有一陣,我擱下筆,不再畫了。后來,我卸下了肩頭沉重的包袱,腳步輕盈地上路了,一直‘這樣’地畫下去……”
韋爾喬的畫大都畫在一些公文紙的背面,其正面不是空白的病志表格就是印著兩葉肺的透視單。他用的那支筆就是他開處方用的鋼筆。他不是畫家,也沒有系統(tǒng)地學習過畫,卻為許多名師著作做過插圖。在出版《夢游手記》之前,他已經(jīng)小有名氣了,先后為十多部作品畫插圖。最早與王玉北合作,創(chuàng)作了《西方哲理漫畫》2500余幅插圖,為暢銷書《妞妞——一個父親的札記》繪制了160余插圖,這本書創(chuàng)造了當時我國出版界一個“版本升級”的成功典型,也為他帶來了巨大的聲譽。
韋爾喬的畫大致分為三類:帶有象征意義的故事、荒誕的幻覺記錄、無明顯象征意義的景物。第一類畫具有文學性的色彩,是一種黑色的象征,如病床上的病人、手拿大鐮刀的死神、遠處的火葬場、天上的北斗星。第二類非描述性的荒誕,如實地記錄了一種自由流淌的幻覺。這一類作品占他畫的大部分。第三類是單一的物象和景色,看不出明顯的象征性。他的這部作品以孤獨以死亡為主題,讓人感覺到病人的孤獨和痛苦滲透到他的內(nèi)心深處,畫作之外還有文字,這些文字是他對人對事思考的流露。書中體現(xiàn)了作者對哲學、文學、歷史、繪畫、音樂等方面的深厚修養(yǎng)。
三聯(lián)書店出版社曾在北京為他舉辦了個人漫畫展,還請來文藝界的一些知名人士召開了座談會,對他這個業(yè)余畫家來說,可謂難能可貴。
我國著名漫畫家丁聰先生對爾喬《夢游手記》一書的評價是“我一看他的線條,都是非常漂亮的,這次的人物頭像都不是概念化的,都是很有深度的。特別是他畫的手啊,腳啊,都有血管,醫(yī)生的本能全部流露。確實畫的好,真是畫的好,單線條的、復雜線條的畫都站得住,而且線條都敲得響……”
寥寥幾筆可能無法還原一個完整的韋爾喬,讓我們從他身邊的人寫的悼念文章中或許能捕捉一些他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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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勇先:爾喬走好
夜半,在我的博客留言上,我發(fā)現(xiàn)了老蔣給我留下的一行字:老全,爾喬走了……2007,8,29.我回哈爾濱送他了……
這個消息有些突然。去年夏天的時候,我還見到韋爾喬高高興興地坐在餐桌前給我們講笑話。他看起來很健壯,開心,完全不像一個癌癥患者。可是才過去一年多,他就突然去世了。
韋爾喬是個天才。他本職工作是個醫(yī)生,從來沒有學過一天畫。好多年前,他在佳木斯醫(yī)學院學習,值夜班的時候,他就隨手拿起一只鋼筆,在病歷本后面隨手涂抹。后來,我的一個畫家老兄蔣悅發(fā)現(xiàn)了這些紙片。我記得當時老蔣在辦公室里給我看那些處方單和病歷本上的圖畫,很認真地跟我說:我認識了一個天才,是個學醫(yī)的,他叫韋爾喬……
現(xiàn)在想起來,老蔣真是獨具慧眼。他在自己落魄到極點的時候,還在關注一個天才的誕生。從此,兩個患難兄弟成為知己。好多年來,他們彼此關注,友誼漸深。去年夏天,他們兩人在北京聯(lián)合搞了一個畫展。有意思的是,他們的畫都很小,最小的只有巴掌那么大。畫雖小,但是境界不小,而且畫里面都有一種灑脫和隨意,仿佛天馬行空,信手拈來。
爾喬沒有學過一天畫,他的畫就是他的感覺。
那個畫展的名字叫“呼吸”,我看到爾喬的畫,都是些墓碑,大地,星空,還有一些身穿大衫,仿佛來自從前的男人女人……他的畫讓你感到沉重,美和靈感。其實在那些畫里,我們已經(jīng)隱約感覺到了告別的味道。那個畫展,竟成了他的謝世之作。
生活中的爾喬是個好人,他是那種讓人心理感到踏實的朋友。
他的才華遠遠大于名氣,比起那些大腕兒,**,大牛伯,他顯得太沉靜了,太低調(diào)了。在眼下這個妄自尊大,二逼橫行的世道,覺得世界真是太不公平。
爾喬的畫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天才的。
爾喬這種人的存在,讓認識他的人情不自禁地收斂自己。在這樣的人面前,你會不自覺地心生敬畏。
爾喬是真正的藝術家。
天妒英才,**年出生的爾喬英年早逝,愿他的靈魂早日脫離苦海,往生極樂。
據(jù)說爾喬是在和家人做了游戲之后,微笑著離開人世的。是啊,像他這樣的聰明人,早就把生死紅塵看得很透很透了吧。
在去年的畫展上,我用相機隨手拍過爾喬生前的兩幅小畫,發(fā)在這里作為紀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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